文/陈丽萍 图/欧阳平 部份图片来自东方IC
5色衣服灿似霞，武陵山下是人家。
土家女子多灵巧，美丽挑出7彩花。
€€€€诗赞西兰卡普
西兰卡普是土家语，意为“土花铺盖”，是土家族的织锦，与云锦、蜀锦相比，显得朴实，它记录的是土家族的风俗和情感：孩子诞生外婆送织锦，婴幼儿要盖织锦，女儿家自幼学习织锦并为自己织几床体面的嫁妆。其历史可以追溯到秦汉年代，极其古老，而土家族只有语言没有文字，织锦正好填充了这个空白，成为土家族的“5彩活化石”。
金秋10月，湘西的空气透着丝丝凉意，我们走进龙山县，踏上探访西兰卡普的道路。站在高高的笔架山上， 捞车古村1目了然，两条清澈的小河在捞车河相聚，“人”字形的风雨桥立在1片碎石的河滩上，河岸边的古树下散落着3个土家族村寨，犹如1幅阔别尘嚣、古风盎然的山水画。
▲刘代娥1直坚守在捞车古村，就像坚守千年的织工作服搭什么鞋子锦技艺。
作为土家第1村，这里也是土家织锦的起源地。今天，这里30岁以上的土家女子仍然会织花，村里足足有381位土家织锦艺人，她们从78岁开始织花，就把自己的青春、对爱情的向往都编入5彩斑斓的织锦上。在她们中间，刘代娥是1位佼佼者。
刘代娥的家是很传统的1个土家小院，院子西面的1个吊脚楼是她的工作室。 刘代娥正在木制织机上繁忙，见我们到来，忙站到门口迎接，正要迈入屋内，发现屋子里非常干净，刘代娥只穿了1双袜子，“要脱鞋吧？”虽然她笑着说不用， 我们还是脱掉鞋子再进屋。织机放在墙边，上面的图案刚织了1小半， 旁边的地板上，堆满已织好的作品。
▲刘代娥西兰卡普作品
见到那1堆美丽的织锦，忍不住拿起来询问，她很有耐心肠回答。“这是大刺花、 这是杜鹃鸟……”墙上1幅《4108勾》是她最得意的作品。“勾是代表1个民族和1个家族的团结。4108勾里面有4组，分别代表天地、神灵、家人和新郎新娘，意思是祝愿新郎新娘白头到老。”见我们看得高兴，她把自己当年的嫁妆也拿了出来，是1床被面，我们惊呼： “哇，这块织锦有多少年了。 ”她想了想，“我1981年结婚，大概7几年织的。”可织锦的色采照旧斑斓， 并未由于时光的变迁而退色，连毛边都没有 “土家织锦非常结实， 可以用几代人。 ”她向我们解释被面上的图案，是两只合拢的船，有成双成对的意思。
跟所有土家姑娘1样，她小小年纪就开始随着奶奶学织锦，“当时人太小， 坐在织机上踩都踩不到，”她说，“小时候只是觉得西兰卡普很好看，渐渐就喜欢上了， 奶奶看我手巧， 就把技艺毫无保存的传惠州美容师工作服新款给我了。” 那年，她才12岁。1978年，高中毕业后的她，留在家里，专业从事织锦，也教会了3妹刘代英， 加上会织锦的大姐刘代玉，1起成为闻名湘鄂黔渝土家织锦刘氏3姐妹。
▲刘代娥西兰卡普作品
说起这些， 她有点叹息。 上世纪810年代中期， 土家织锦红火过1段时间。 刘代娥和姐妹1起办了织锦厂， 本寨的包括邻近梁家寨、 朱家寨、 叶家寨的女人都过来领取材料回家加工， 再由她们统1拿出去卖。 那时候小壁挂、 口袋都供不应求， 领取织锦的工人达300多人。 到2005年， 只剩下几个人。 那几年， 织锦的价格也上不去， 1幅20余天完成的作品， 只能卖到几百元。
直到2006年， 土家织锦成为国家级非物资文化遗产， 刘代娥同样成为土家织锦的国家级非遗传承人， 情况才逐步得到好转。 如今， 龙山县有土家织锦作坊200余家，1500多人从事土家织锦， 作品也延伸到围巾、 挎包、 装潢壁画、 拖鞋等。但是， 商业化的土家织锦也愈来愈趋向于耗时短、 做工简单的平纹织锦。 “平纹主要是构图简单的人物风景图， 1个熟练工1天就能够完成， 做工简单， 价格也便宜。 ”刘代娥说， “斜纹以传统图样为主， 花色复杂， 做工精细， 织1匹最少半个月， 价格也贵很多， 但现在愿意做斜纹的人愈来愈少。 ”
为了不让斜纹织法失传，2010年， 刘代娥在村里开办了土家织锦技艺传习所， 每一年招收10余名徒弟免费传授技艺， 来参观的游客络绎不绝， 有时候游客也会随着刘代娥学上几招。
只是愿意学习织锦的年轻人照旧不多， 传习所难以见到年轻人的踪影。 “学习织锦有点苦， 年轻人没有恒心和耐心， 收入也低， 没有出门打工合算。 很多曾和我们1起学习织锦的人都已不再继续织了。 ”虽然女儿向流琴已接过母亲的线， 但刘代娥照旧很焦虑。
西兰卡普主要散布在湖南省龙山县苗儿滩、坡脚、靛房，湖南省永顺县对山、 双峰，和湖北省来凤县河东，重庆市酉阳县也有少部份。可以说，酉水河流域就是土家织锦的原生地。在湖南龙山县，除却刘家3姐妹， 还有叶菊秀、 叶丽萍、黎成凤等工艺大师，湖北来凤县工艺大师较少，织锦艺人却更加集中，土家山寨织锦工艺有限公司、来凤满妹土家民间传统工艺品贸易有限公司、 土家织锦村有限公司3家企业的织锦艺人就超过500人。
土家俗语说 “养女不织花， 好比没养她。” 因此，西兰卡普成为土家女儿的必修之课，数量多少、织艺好坏直接影响土家女子在家族中的地位，也是衡量1个女子贤淑与否的重要标尺。因此土家姑娘从小随着尊长学织锦，1生与它相伴，她们在经纬交织中，演绎缠绵悱恻的情缘。
虽然织锦机相比织布机更加矮小简单，但织锦的工艺非常严格，有捻线、染色、倒线、牵线、装筘、滚线、捡综、翻篙、捡花、捆杆上机、织布、挑织12道工序， 全靠手工在古老的斜织机上以通经断纬、反面挑织的方法织成。与普通的布不同，土家织锦的线有3层。手工喂进、断开、变换纬线的进程中，图案也会随之变化，纬线断开多少、花纹色彩就会有多少种，并没有固定规律可遵守， 从而造就唯一无2的西兰卡普。
▲土家织锦就是这样1针1针挑出来的。
虽然大部份土家姑娘是随着家人学习，但真的想要学到精华，还是得到湖南省龙山县或湖北省来凤县拜师学艺。根据土家织锦传艺规矩，拜师请人择吉日， 还要在太阳还没升上山头前拜师，意为太阳出来后才织锦的是懒人，学不好手艺。师傅只教1个凌晨，学会基本动作和方法后， 以后的日子就靠自己摸索和领悟，土家织锦的精美图案1个月就可以学会，但要做到熟能生巧，最少需要3～5年。正如土家山歌所唱“3更起床不算早，苦织5年手生巧， 郎不嫌妹长得丑， 只求铺盖织得好。 ”
那些密密织就的图案，包罗万象，日月星斗、花鸟虫鱼全部跃然织布上，据出版《西兰卡普的传人》1书的学者金萱统计，西兰卡普图案有花鸟虫兽、几何图案、吉祥图案和文字图案4种类型，细分下来足足200多种图案。这些图案得以传承、创新，龙山县另外1位国家级非遗传承人叶水云功不可没。
龙山县两大土家织锦自然村落和传承体系，1个是捞车村，1个是叶家寨。捞车的土家织女还坚守在这片美丽的大地上， 叶家寨的织女大都去了外地，叶水云， 也不例外。因而，探访西兰卡普的第2站，从叶家寨变成凤凰古城。经过收门票洗礼的凤凰，比以往显得安静，踩得光滑的石板路，此刻越发显得冷清。“水云织锦坊”位于东正街，相比凤凰各种文艺范儿的店，显得10分普通。 店里摆着1张织锦机，铺内摆着叶水云和其徒弟的织锦作品及叶水云丈夫傅元庆的古文字蜡染。
关于申请备用工作服的请示
▲叶水云1直希望传承问题能得到解决，人材，仿佛是所有传统技艺面临的最大问题。
相比刘代娥专注传统斜纹的守候，叶水云更重视织锦的创新。受材料限制，传统土家图案都是几何纹样的，不写实，为了适应现代人审美，叶水云做了改进，加了现代的1些人物图案，传统和现代两种风格都挂在店里。哪种会更受顾客欢迎？“1半1半，传统几何纹样现代人看不懂， 但土家人和中意传统的文化人更喜欢老式样。”“作为土家织锦现在唯1的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她的独特贡献在于创新，这1点他人没法替换。”凤凰县非物资遗产保护中心主任李德煌这样评价。
在设计上突破传统、大胆创新是叶水云作品的1大特点，放眼望去，《宴乐狩猎水陆攻占图》等创作型织锦无不气势恢弘、构思绝妙、 色采华丽， 完全超越了常人的想象。 而《4108勾》、《阳雀花》等传统纹样织锦则以着色的高贵典雅突破了传统织锦的浓色艳彩， 1展她在配色上的创新。 细细欣赏，还会发现她的作品细腻传神， 这缘于她首创的“半格”工艺和色采渐变工艺， 加上真丝材质的应用，使土家织锦更具职业工作服系法视频艺术表现力。
“我小时候跟姑婆学织锦时就想着能不能有所变化。1988年进入凤凰县职业中专学习美术是1个转折点。”叶水云1语道破她和其他织锦艺人的差异。“你们仔细看看，就可以发现我的作品和他人的明显不同。”她语气澹然却有1种深沉的自信。
叶水云的 “姑婆” ，是对土家织锦做出巨大贡献、酉水河流域所有寨子公认的最好的织锦师叶玉翠。已过世的老人，活了84岁，有75个年龄与土家织锦为伴。 在尺幅经纬中，编织着少女的梦想、少妇的血泪、 中年的坚韧、 壮年的成熟和老年的雄心。12岁跟姑婆学艺的叶水云，如今已坚守了30多年。 织锦需要坐劲， 更需要耐得住孤单。“织1幅作品少则35天，多则几个月， 你要学会去享受它。”叶水云坐在织锦机上，系好腰带，“每次用手触摸织锦，想着每格都是自己亲手织上去的，便有1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土家织锦1步都错不得
“其实我才学的时候，也会开小差”叶水云回想，“有1次，光顾着和同伴说话， 不谨慎走错了线，等发现已错了很长1截。初学者1天只能织1寸，我不想拆了重来， 结果，被姑婆发现，狠狠骂了我1顿，姑婆的话我到现在都记得： 西兰卡普每一个图案都有特定的意义，1针都错不得！”如今，她也这样告诫徒弟。
有着中国工艺美术大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民间工艺美术家” 、国家级非遗传承人等诸多光荣在身的叶水云，其实不满足， “我不停地在想， 我的作品究竟够不够好， 这1幅与上1幅有无进步？”虽然如此，在继承问题上，叶水云也面临刘代娥一样的问题。“这些年前后收了好多徒弟，大部份学了半年就走了。 ”从1991年在任教的凤凰职中办织锦加工作坊起，叶水云1直在带徒， 如今坚持下来的不过30余人。
走出大山的叶水云看得2018年2月工作服招标明白，收入是横在传承上最大的问题，如今她的学徒实习和工作期间，采取按件计酬，月工资在两3千元之间，还要看市场效益，很不稳定。“希望政府能为学员提供基本的生活费用，让她们能安心学习，不为基本生活费用忧愁。”让传承人分享荣誉，让手艺人活出尊严，叶水云的欲望也是许多手艺人的欲望。
